01
[恋爱技巧]是魏未。
2014年的一天,我费了很大劲,终于找回以前的QQ密码。
显示成功登录的那一刻,我的内心是忐忑的。
舟舟发的消息,如同潮水般涌过来。
她跟我说早安晚安,她给我发工作和出门旅行时的照片,她问我是不是太忙了所以没回复她……从头到尾没有半句质问。
舟舟,永远是温柔的舟舟。
消息跳到最后,我看到一张照片。
是一个漂亮的包装盒,里面有厚厚的一沓信和一本日记本。
舟舟说,我把
这些年给你写的信,日记以及你给我写的信,全都烧了。这是我最后一次给你留言,我们
分手吧。
那天,我喝了很多酒,然后畅快淋漓地大哭了一场。
02
时间往回拉到2004年。
舟舟总是说,是她先喜欢上我的。
我从来没有和她争辩,只是宠溺地看着她耿耿于怀的样子。
其实我一直没来得及告诉她,最先动心的人是我,不是她。
要如何跟你描述16岁时的舟舟呢。
她开朗活泼,说话温柔。长发及腰,笑起来有两个漂亮的小酒窝。而且学习成绩好,是人群里耀眼的姑娘。
有很多男孩子喜欢她。
我是不爱学习的差学生,在我心里,舟舟是一道只可远观的风景,我没想过靠近她。
只用欣赏就好。
课间休息时,看着她和同学打打闹闹,我心里的喜悦会争先恐后地往外冒。上体育课时,她站在啦啦队的人群里,我会自作多情地以为她是在看我。
而我做得最傻的一件事,是在午间广播里,点一首她喜欢的周杰伦的歌。
不敢署名,所以没人知道我的暗恋。
舟舟说她喜欢上我,是因为我借给了她一把伞。
她这个傻瓜。如果我不是对她动了心,又怎么会无缘无故给她送伞呢。
03
但是很可惜,那时候,我和舟舟都不知道对方喜欢自己。
当舟舟的闺蜜告诉我这个事实时,我受宠若惊,诚惶诚恐。
还有些不知所措。
因为彼时,我已经去了理科班,并且已经有了名义上的女朋友。
她是和舟舟完全不一样的女孩。舟舟是乖乖女,温柔可人。而那个姑娘,玩劲舞团的游戏,穿嘻哈风格的衣服。
和我一样,不爱学习。
我们是同类人,走得很近,大家都以为我俩在
谈恋爱。其实我和她,是哥们。
那时候我是有机会澄清事实,去告诉舟舟,我也喜欢她。
可是我没有。
我找了很多借口,其实最真实的原因只不过是我对舟舟的喜欢和心动,停留在欣赏和仰望,我并不敢真正的拥有她。
我在她面前,是有些不自信的。
却没想到,阴差阳错,高考结束后,我们都去了南京。
得知这个消息时,我欣喜若狂。
我去过舟舟的学校溜达,却从来没有主动找过她。
甚至当舟舟的闺蜜,拿着舟舟的日记本给我,说,你看看吧,如果能给她未来,就给她一个回应。事先说好,不许伤害她。
我在这句话里,犹豫了。我怕自己给不了她未来。
我想再给自己一些时间,让自己变得优秀一些,再有模有样地站到舟舟面前问她,能不能做我女朋友。
所以那个日记本,我没有打开,原封不动地还给了舟舟的闺蜜。
那时的我,真是又胆怯又
性格要强得可怕。
现在回过头来看,有些所谓的骄傲,根本就不值一提。但那时年轻,大男子主义严重的我,总觉得只有自己足够优秀,才有资格站在舟舟身边。
却不知道,我的拒绝和不回应,对一个女孩子来说,是怎样的伤害。
04
大学时期,我专业课长期第一。
因为是自己感兴趣的事,还因为我想变得优秀点,去和舟舟
表白。
我进了奔驰4S店,业绩很好,很快就赚到毕业后的第一桶金。
在舟舟那,我终于有了那么一点底气。
是2010年3月,舟舟的爷爷去世。我从朋友那得知的消息,说舟舟很难过。
我第一时间去安慰她。
也是在那时候,我们第一次坦诚地说起这些年各自的想法。
而我还没得及说“舟舟,能不能做我女朋友”时,舟舟先开了口。
她问我,魏未,你能做我
男朋友吗?
我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地说,好。
表白的话应该由男生来说,我又慢了半拍。以至于舟舟总觉得我没那么喜欢她。
她不知道的是,那天我激动了一晚上,一直睡不着。
05
我和舟舟就这样恋爱了,但我俩在一起的时间特别少。
那是兵荒马乱的毕业季。
我的工作越来越忙,社交圈越来越大。而舟舟从事的是服务行业,需要三班倒。所以我和舟舟的恋爱,谈得很寡淡。
我想着等忙完这一年,带舟舟好好出去玩一趟,却没想到有天舟舟跟我说,她要出国。
是通知我,而不是和我商量。
坦白说,我是生气的。
但那时的我,是那样骄傲。我觉得成全她的理想,才是一个
男人该有的潇洒。
所以我故作淡定地说,你去吧。
我甚至都没问她去几年,我甚至找了个借口没去送她,以此表示我内心的不满。
而舟舟,似乎并没有看出我的不满。
好在距离让我们有了思念,而思念让我们彼此忘了那点不愉快。
我很努力地工作,等着舟舟回来。
有时累了,和她说说话,仿佛就浑身充满了力量。
我妈很喜欢舟舟。说她有家教有想法,是个好姑娘。
然后就催着我们订了婚。
虽然还没领证,但在我心里,她已经是我的妻子。
那时因为异国,其实我俩能聊到话题越来越少。我总想着,等舟舟回来就好了。
然而
故事有了转折。
那个
女人,叫李美。
06
李美,比我大三岁,离异。
家里条件很好,经常来我们4S店保养车。
后来她来的次数有点过于频繁,有同事开玩笑说,她不会是看上你了吧?
我只当是个玩笑。
可是有天李美说,魏未,我
喜欢你。
我愣了下,然后告诉她,我有老婆呢,在日本,快回来了。
谢谢你啊。
我开始刻意回避李美。
李美也不恼,每次来了,仍然嘻嘻哈哈地和
大家说笑。我以为也就风平浪静了。
然而2013年
年底,我的人生起了风浪,将李美刮了进来。
那一年,我在工作之外,和朋友投资的建筑
生意做得红火。
然而谁也没想到,年底的时候,运输的大货车出了侧翻事故。
压倒一辆小车,当场一死一伤。
我动用了所有的资源,找遍所有的朋友借钱,仍然有个大缺口。
李美从同事那知道了这件事,她二话不说地给了我50万。
这钱我不好意思拿,也不能拿。
李美笑着说,怕我拿这钱买了你啊?放心,我只睡愿意和我睡的男人。
再拒绝,就显得我小人之心了。
加上我之前的积蓄,朋友那借的钱,总共凑了120万来协商解决这件事。而我,也进了监狱10个月。
这些,我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父母,包括舟舟。
我在舟舟面前,本身就没那么自信,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我不知道余生拿什么给她幸福。那些欠款,意味着接下来的日子会很难。
是的,我退缩了。
07
在监狱里的那段时间,我没法和外界联系。
唯一的知情者,是我姐。
姐姐来看我,答应帮我在父母那圆谎,不想他们操心。而我,也让姐姐给舟舟发了分手的短信。
那时的我,不止是穷光蛋,一无所有,还有一身债务。
我不想耽误舟舟。我让我姐给的分手理由是,
感情淡了,还是分开的好。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姐姐说,舟舟没有回复她。
我心里一阵疼。也许长期的异地,舟舟也累了吧。就这样结束也好。
从监狱出来那天,李美来接我。
她笑着说,诶,出来啦,我泡你啊。
其实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李美为什么会对我感兴趣。可能对于他们这种有钱人来说,看上某个人,并不需要理由。
又或者是,作为富婆的她,泡到或者勾引一个男人并不是难事。
她在我这吃了闭门羹,反而对我更有兴趣。但我是那么要强的人,哪里能接受这样的施舍?
那个50万,我和李美说好,是作为朋友,她借给我的。
我会一点点的还给她。
李美说,好吧,算你小子有志气。从今天开始,我也懒得泡你了,交了你这个朋友吧。
对于李美,我是感激的。
最难的时候,是她拉了我一把。
08
2014年年底,一切归零。
我去了一家洗车场,重新当起了维修技工。
我拼了命地工作。
每个月的工资加上提成,大概有一万五。我雷打不动地给李美的卡里打一万用来还债。
我的生活,恢复了平静。
后来慢慢有了一些积蓄,加上原来的人脉关系,我和朋友盘了一个店,重新做起了洗车修车的生意。
有时,会忍不住想起舟舟。
然后我找回密码,登录了QQ。看完她说的那句分手,我长长地松了口气。
而电话打过去,已经查无此人。其实我是可以换其他方式去联系她的,譬如给她在QQ上留言。
可是我没有,以我现在的状况,拿什么给舟舟幸福呢。也许,她已经有了新的幸福吧。
那么不打扰,是最后的温柔。
就这样一直到2018年,我有事回了一趟老家。
没想到从高中同学那得知,舟舟回国了,2017年就回国了。
并且已经有了交往的对象,是个大学老师。
我不知道用什么来形容那一刻的感觉。
像是失去了这辈子最珍贵的东西,一想到余生再无可能,我的心就痛得厉害。却也只能祝她幸福。
她是那样好的姑娘,值得世间最好的幸福。
09
然而2019年夏天,朋友告诉我,舟舟和那个大学老师分了手。
在朋友的鼓励下,我鼓起勇气,给舟舟的QQ上留言。
她要了我的手机号,给我打过来,声音颤抖地问我,真的是你吗?
然后我听到漫长的抽泣声。
我很想立刻出现在她面前,给她一个拥抱。可是我怕自己会吓到她。
我们约了第二天见面。
舟舟剪了短发,看起来漂亮干练了很多,也成熟了很多。举手投足间,她又变成了一道让我只可远观的风景。
特别是说起工作,说起眼前的生活,舟舟都优秀得让我自愧不如。
其实那天,我们更多的是沉默。不知道怎么开启过去,也不知道怎么展望未来。
直到第二次见面,舟舟才问我,为什么无缘无故就消失了?分手也要打声招呼不是吗?
我有点懵。明明我姐发了短信的。
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舟舟没有收到短信,已经不重要的了。
姐姐误以为舟舟收到短信后,没有半点反应。于是认定舟舟在国外应该早就有了新欢,等着我去说分手。
所以后来我妈跟我姐说舟舟找我时,我姐也没告诉我。
总之就是这样阴差阳错的误会,让我和舟舟越走越远。
那天,我和舟舟坦白了一切。
有关那场车祸,有关李美,有关她不在身边的岁月。
她那么平静地看着我,说,对不起,我不该出国。
她说,你春风得意时,我不在。你最难的时候,我也不在。我不该赌气的。
你看舟舟永远是这样善良的姑娘。明明我也有错,可她总觉得是她的错。
那一刻,我只想抱抱她。跟她说一声,可不可以重新开始。
10
但我和舟舟的心里,都有太多的顾虑。
我们像两个刚谈恋爱的高中生,一点点的试探,生怕吓跑了对方。
我很焦虑。
其实这些年,我在她面前,始终没那么自信。何况现在,我还欠了外债。
这样的不自信,让我们的相处总是带着一点磕磕碰碰。
我们中间隔了漫长的空白时光。
她很小心,我也很小心,我们很难像别的情侣那样,任性地提要求,任性地撒娇。
就连发个微信,舟舟都先问我有没有时间聊天。而我想和她吃个饭,也会反复思量,怕她不愿意出来。
直到2020年年初,疫情爆发。
因为奶奶病重,我提前一周回了老家。
舟舟工作性质的原因,没法回来过年了。
那段时间,我们说了很多的话,仿佛一对多年没有好好聊过天的朋友。
聊得越多,我越是想她。
我跟我妈说了舟舟的事,我妈鼓励我重新追回舟舟。而几乎身边所有人都说,既然还爱着,不如试一试。
我妈自告奋勇地给舟舟打了电话,我问舟舟,能不能跟我回家,喊我妈一声妈的时候,我的眼泪出来了。
车祸发生时,我没有哭。筹款筹不到的时候,我没有哭。但那一刻,所有的情绪都爆发了。
而我没想到,李美也会给舟舟打电话。
11
那时已经是4月了。
洗车场重新营业,但因为疫情的影响,生意惨淡。这让我更加的焦虑。
李美去4S店保养车,之前和我关系要好的同事,跟他提起我和舟舟的事。
然后她也自告奋勇地给舟舟打了电话。我不知道她是怎样弄到的手机号码,反正有钱人总有自己的办法。
好像所有人都希望我这次勇敢一点,好像全世界都在帮我的忙。
后来我有问舟舟,李美和她说了什么。舟舟说,她说你是个好男生,让我再给个机会。她还说,让我跟你多撒娇。
我被逗笑了。我问她,那你愿意和我撒个娇吗?
回想起来,我和舟舟的相处,一直是一本正经。我不善于哄女孩子,而她在我面前,也总是放不开。我俩大多数时候都是,你不说,那我也不问。
所以才会有那么多的误会和错过吧。
5月的时候,我和舟舟前后生病住院。
躺在病床上,我想了很多。我不知道还要多长时间才能让舟舟过上好点的生活,但我确定的是,下半生,我真的想和她一起走,我想拼尽所有力气去爱她。
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给她想要的生活。
12
是2020年6月28号,我约了舟舟吃饭。
我跟她说了自己的困境,也说了未来的规划。这样的规划里,每一个细节都和舟舟有关。
我说,2020年发生了好多事,目前日子挺难的,但我不想再让自己有遗憾了。我们可以重新开始吗?
等待答案的那一分钟,我的心紧张得能跳出来。
舟舟没有说话。
她从包里拿出一根款式老土的黄金项链,跟我说,帮我戴上吧,我很久没戴了,手都生疏了。
我怔了一下,眼睛却像是进了沙子。
那条项链,是舟舟刚到国外时,我花了一个月工资买给她的。没想到这么多年,她一直留在身边。
我起身,缓缓地帮她带上。餐厅的背景音乐,是陶喆的歌。“忘了是怎么开始,也许就是对你,有一种感觉……”
我和舟舟,都红了眼眶。
吃完饭,我牵着舟舟的手,再一次在人民南路走了很久很久。
我们都没有说话,也不确定未来能走多远,唯一确定的是,我和舟舟都还想试一试。
我们32岁了,已经不年轻了。还能和16岁时喜欢的人并肩看夕阳,除了珍惜,我想不到还应该做什么。
而我真的真的不想再错过,和舟舟的下一个人间四月天。
有些感情值得等待,但是有些却会消耗你的人生。
在我的很多来访者中,有很多女孩,苦苦坚持等着另一个人。
也许是等对方事业有成,也许是等对方做好
结婚的准备......
但是,
最后的结果,都是无疾而终。
你不知道,对方究竟值不值得等待,但是你还是愿意试一试,
因为爱会让人盲目地相信对方。